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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逢假日,西貢黃石碼頭泊滿十多艘白牌快艇,明目張膽地在兜生意,而且每每均超載乘客。

新聞耳目
無牌水上的士搵命搏
2011年03月10日
Next Mag

黃石碼頭附近的小島,近年成為遠足人士的熱點,也帶旺了在此經營的非法快艇。
雖然已有合法街渡船隻提供接載服務,但由於班次太疏,遂引來大批「白牌」快艇前來聚集及搶食。

白牌快艇全無救生設備,快艇高速在風浪中穿梭,幫襯的乘客無疑以命相搏。
政府部門愛理不理,以致非法快艇愈聚愈多,就連過往做走私的艇主,也加入這幫「水上白牌」大軍。


向政府投得承辦航線的翠華船務,基於政府合約所限,假日時即使有客人在等船,但翠華只能提供每小時一班船的服務,而不能因應實際需求情況而臨時加開班次,灰色地帶造就白牌快艇瘋狂搶客。

「快啲上船,好快冇位 o架啦,等渡輪有排等,唔使十分鐘送你到塔門,高流灣……」上週六早上,站在小型快艇上的船主蘇太,扯破喉嚨地向西貢黃石碼頭上遊人兜生意。

由於政府批准經營的翠華渡輪,十四元的船票每小時才有一班,等候的人都顯得不耐煩,此時蘇太的白牌快艇來兜客,雖然收費提高至三十元一位,但碼頭上的人都不加考慮地爭相上船,一船廿個位很快爆滿,蘇太於是高速開船向高流灣及塔門進發。

船在浪中顛簸,乘客興奮地大叫,卻沒有人注意船上連一個水泡也沒有。
船上無救生衣
 
記者打開其中一艘白牌快艇的儲存格,發覺只見裝了紅油的油桶而不見救生衣。

已上船的記者向蘇太佯稱不懂泳術,並要求商借救生衣防身時,蘇太竟咧口笑着說:「唔怕啦,等多五分鐘就到塔門,唔使驚哦,咁耐都未發生過意外。」

由於當日海上風高浪急,而蘇太為了走多幾轉,故全程均以極速行駛,眾乘客個個被拋至五臟翻滾且海水濕身,雖然不少人覺興奮,卻也有人出現不適反應,而其中一名年約四十餘歲的女乘客更被拋至作嘔狀,船上記者也覺頭暈,最後經數度要求下,蘇太才不情願地將船隻減速,其間更低聲埋怨乘客「阻住她做多幾轉」。不消十分鐘,便已到達塔門,比合法街渡船隻廿餘分鐘的船程節省一半時間。

到達塔門碼頭後,另一批等候街渡的乘客旋即跳上她的「亡命快艇」,一個急彎後,快艇便高速駛回黃石碼頭。

記者採訪期間,發現大多數乘客均不知此類白牌快艇是非法載客,即使有乘客知道,亦表示不清楚沒保險乘搭的後果,「係快好多,最快五、六分鐘船程啫,唔會有大問題啩,個個人都係咁啦。」常與太太及子女到塔門放風箏的乘客阿 Paul,笑笑口不以為意。但當記者質疑,若快艇發生意外,不懂泳術的小孩如何保障生命,他才顯得無言以對。

天文台睇水
 
白牌快艇的艇家,一邊打電話一邊高速掟彎,比深宵小巴司機更狼。

每逢週末和假日,便約有十多廿艘快艇在黃石碼頭處搵食,他們是各自搵食,收費亦沒一定標準,人多時每名乘客收三十元,人少時又可減至廿元,一船廿人計,他們一轉便可賺幾百元,一天要賺幾千元相信不難。

十多艘快艇雖是同行如敵國,但為了迴避水警及海事處的巡查及檢控時,也會採取聯防策略,大家互通消息。每當開船前,船主都以手提電話向附近同行查詢有沒有水警輪出沒的情況,以便大家能有所迴避。

而蘇太的警覺性就更高,當記者兩次來回塔門與黃石碼頭後,蘇太開始留意記者,並主動查問,「喂!你哋係唔係差人?有行家見你哋架車呢兩日都停喺碼頭附近,不似遊客哦,阿 sir俾次機會呀,我哋都係搵食啫……」

直至記者連番否認是警務人員後,蘇太在半信半疑下,才肯勉強繼續開船,眼神也一直盯着記者,且出奇地沒有超速行駛。直至記者到達黃石碼頭後,另一名年約四十餘歲的男子開始緊盯及跟蹤,直至目睹記者駕車離開,他即撥打手提電話,明顯是向其他艇主匯報情報。

月入四、五萬
 
載人的白牌快艇有時與水警輪擦身駛過,亦未遭截查或檢控。

翌日記者再到黃石碼頭,向一名六十六歲的快艇艇主阿杜求證時,他大方地承認一眾行家是違法經營水上白牌,而他又同時吹牛,表示唯獨只有他的船牌是合法載客,「我呢隻船屬第四類牌照船隻,俗稱遊艇牌,係可以提供包船嘅收費服務,我有買保險 o架,所以你可以放心……」阿杜的解釋似有備而來,且話題一經打開,他更和盤托出自己入行的始末。

他是高流灣島上高流村的原居民,雖然村民全是漁民出身,但阿杜年輕時卻一早放棄漁業而回廣州的花園酒店任職經理,後甚至在內地炒賣房地產,曾風光一時。至二千年科網股爆破,阿杜不但弄至破產,且欠下千多萬債項,最後阿杜唯有返回高流村及考了船牌,並坦承曾替私梟走私各類貨物回大陸,他說當時每轉船能賺數千元利潤,亦因此很快便儲到十多萬元及買了刻下駕駛的小艇。

「走私賺得多,但風險大又唔係長做長有,見黃石碼頭有行家走白牌,咪膽粗粗加入咗搵食囉。」阿杜說,由於行家全是附近的漁民或原居民,加上沒黑社會在操控,故大家一直相安無事,除各自搵食外,還不時會互相聯手合作,查探水警輪及海事處船隻的巡查及其位置等,「早幾年之前,油價無咁貴,又無咁多行家時,一個月逢週六日開工,就可以穩賺四、五萬,依家多了人搶食,一個月最多賺萬零二萬蚊度,不過都唔錯呀,我一個阿伯自食其力,好過攞綜援呀。而且一星期只做週六日,算係賺舒服錢啦,加上識到一班熟客,經常傾吓偈都無咁悶。」

不能主動兜客

記者曾向海事處查詢,阿杜的快艇是否可以合法拉客及收費,海事處發言人馬生只肯透露,領有第四類牌照船隻,是可提供包船的收費服務,但必須購買有關保險及裝設法例要求的救生設施和消防設備等。

立法會漁農界代表議員黃容根則一針見血指出,阿杜在碼頭拉客是違法行為,且包船的載客人數亦有所規定,不能隨便接載,「無辦法啦,漁民無工開,咪唯有自己諗辦法搵外快囉,有啲艇主仲同乘客一早夾定計,若俾水警或海事處捉到,就話一早約好晒出海,當係私人包船開派對形式。」
 
自稱領有遊艇牌的阿杜,雖然聲稱自己載人是合法,但立法會議員黃容根已否定此說法,因法例規定「遊艇牌」是不能主動兜搭客人及只可載四名乘客,而阿杜不但在黃石碼頭兜生意,且每次均非法超載。
 
白牌快艇每程每人收費廿至卅元,每月逢週六日開工,艇家要賺萬多二萬的月入,自是不難。

少檢控拉人

其後,記者也有目睹海事處採取檢控行動,當時一艘載滿人的快艇離開黃石碼頭約百多米後,便即遭海事處船隻截查及上船拍照,船主黎太對海事處職員檢控她非法載客及收費,顯得非常勞氣,並高聲說:「我載啲朋友去赤徑行山啫,我都冇收佢哋錢……上到庭,我一定唔會認罪 o架。」

但當海事處抄下一眾乘客的身份證資料及要求他們上庭作證時,黎太即收聲不再爭拗下去。

據警察公共關係科的回覆,水警過往亦曾根據《商船(本地船隻)條例》,來檢控非法載客的船隻,一經定罪,可判罰款五萬及監禁兩年。不過,過去兩年警方一共只作出五宗檢控,顯見並不積極打擊,故形成白牌快艇長期公然屯駐在黃石碼頭搵食,甚至有水警在附近時,白牌快艇仍然高聲兜客。

而記者向提供合法渡輪的「翠華船務」查詢,為何不增加班次接載人客,對方卻回答,由於招標時政府規定了班次,就算人多等候,他們也無權加開班次。
 
穿着制服的海事處人員,正在票控穿藍背心的白牌快艇艇主黎太及要求乘客出庭作證。
 
黃石碼頭一帶小島遊客眾多,但政府的「戇居」合約卻規定翠華不能加開班次,結果大批等船的市民只有「搵命搏」去搭快艇。
 
海事處船隻在黃石碼頭對開水域,截停非法載人的白牌快艇。

撰文︰李家希、艾馬
協力︰洪潔、胡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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